篁兮

【浴血黑帮/BG向】【Tommy Shelby/OFC】至善经营 第四章（上）

Here comes the eastern wi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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暑气还没散去，汗水浸湿了张砺纱的薄纱上衣。她随意地摸了一下额头上汗珠，继续给伦敦那边的人写信。一年前在警察面前的抗辩被伦敦和旧金山的华埠报纸刊登出来，借着《凡尔塞和约》燃起的民族热情，张砺纱在旅英华侨和留学生间有了不小的声誉。不少人   自诩志趣相投而拉拢他，或是咨询求助的书信纷至沓来。作秀带来的信任，让她能较为顺利的进行承诺的，弥补birmingham华邦损失的中介生意。先是从来Birmingham的留学生们下手，张氏帮派帮这群公款留学的少爷们落户，从中获取一笔安置费。她也逐渐将一部分之前卖皮肉的姑娘们转成佣人，介绍给留学生，从中抽取佣金里的六成。但Birmingham的留学游学人数毕竟还是太少了，更多的生意是在伦敦。虽然慷慨激昂的说辞赢得了留学生和华侨的信任，但它却引起了伦敦本地华人帮派们的警觉。张砺纱并不敢大张旗鼓的扩张Birmingham的生意，只是偶尔派两三个人去，试着友善地辅助本地的华人接一些零星生意，不敢有太放肆的动作。

“小姐，贵客来了。另外，Kenny给您带了信。”李月云站在门口通报。

“进来吧，把信放在桌子上，”张砺纱回头吩咐，“你觉得我现在的北方口音怎么样？”她看到对方将信放下后问。

“已经是九成九像了。您，您真的很有天赋，”李月云对张砺纱的恐惧似乎已经随着时间消退了。张砺纱没逼她做皮肉生意，只是让她随身伺候自己，让她教自己和身边的另一个女孩说北方话。然而正是这些近身的机会，让她瞥见张砺纱对帮派中其他人使出的手段，这些偶然总能恰到好处的激起她们初遇时的噩梦，阴魂不散。

张砺纱的嘴角虽然没动，但眼睛中突然灵动的神采表明她对答案非常满意。她回过头，拆开Kenny从伦敦寄来的信，虽然没有眉头紧皱，但她的情绪明显因为这封信的内容阴沉下来。李月云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，也不敢贸然退出房间。仿佛要订穿纸页的视线被眼皮遮住，张砺纱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。她清了清喉咙，眼睛没有看着李月云就问：“你父亲和妹妹现在如何了？”

“他们很好！谢谢小姐的资助。”李月云抢着回答道，张砺纱发火的前兆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
“那就好，”张砺纱说着，从桌角的书下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李月云，“女孩子总要备点嫁妆钱，这点闲钱你拿着，这个月寄给她吧。”她没有看李月云，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李月云捧过信封时双手发颤。她等着对方拿稳了信封才又开口：“我们在伦敦的人还在帮你找弟弟，你不用担心，”她故意没看突然下跪，感激涕零地李月云，“在寄钱的信里，你就直接告诉你父亲和妹妹，你已经找到了你弟弟，他正在和你一起在Birmingham做事。这钱是你弟弟寄给你小妹的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的主不是告诉过你，信是未来之事的确据。你总要相信我们能找到你弟弟，你弟弟才能真能被我们找到，”张砺纱站起来，将一张空白的信纸和一支带着嵌银线的钢笔递给李月云，“现在就写信吧，用我的桌子。”

看着李月云听话的坐下，张砺纱才离开房间向此刻异常安静的前厅走去。Tommy Shelby的手腕搭在晶亮的玻璃柜台上。装着纸钞的信封被随意摆在他的手边，他灰蓝色，淡到透明的眼睛通过指间香烟散出的烟雾，专注地研究着丝绸上铺着的碧色玉石。

张老板微微侧身，恭敬地轻唤了一声“Mr. Shelby”并用眼神示意张砺纱，让二女儿站在她身边。

Tommy抬起眼睛，张先生抿着嘴，摆出笑脸；张砺纱面无表情，嘴角连紧张的讪笑也没有。他扭过头，最后吸了一口手上的烟，就将只抽到一半的扔到了地上用鞋捻灭。

“我不认为你们有能力料理好我在伦敦的房子，”他开口，“你们的社区收入正在缩减，不一定能负担得起我的房租。另外。。。恕我直言，如果人们看到那个公寓是由华人来打理，恐怕会成为不安定因素的靶子。这不是我作为房东想看到的。”

“ Mr. Shelby, 你可以随时派人查看我们的情况。我们会安置楼内的清理服务人员，也会定期向您汇报租客的背景。”张先生解释道。张砺纱收集到了下一批留英学生和官员抵达的时间和数量，他们要在此之前将伦敦的中介生意布置妥当，获得驻英使馆的信任。

“五成。”Tommy Shelby丰厚的唇间无情地吐出了两个单词。

“ Mr. Shelby, 我们只是想为房客搭线，自己并不能赚很多。五成。。。实在有些为难。”

Tommy的眼珠没有离开张老板，他面部肌肉都不曾动过一下。

张老板不是一唬就缩回去的小年轻。他只是适时的突然垂下眼睛, 做出被沉默吓坏的懦夫的样子。他微微将头侧向张砺纱，示意现在她开始说话了。

“Mr. Shelby, 我理解您对我们的顾虑。派人检查公寓很费时间；做人员中介这种生意，有旺季也有淡季，我们给您的分成也会因此变得不确定，”张砺纱停了停，让Tommy运转的脑子休息片刻才继续开口，“或许我们可以这样：我们只负责给您的公寓和租客牵线，您直接从租客手里收租，获利更丰厚。”

Tommy将眼珠转向张Lisa：“伦敦的房子不缺人租。”

“但好的租客也不是那么多见。我们可以帮您把控房客的质量，我们的人也能帮助您维护房间。何况，我想您在伦敦也需要种类不同的关系网。”

Tommy “哼”笑了一声：“谢谢你教我怎么做事。”他将撑在玻璃柜上的手肘移开，直起腰，收缴的保护费放进上衣的内口袋里。“你大可以试试，”他将帽子戴好，视线又回到了张先生身上，“张先生看来是有了去伦敦做生意的想法，赛马的事也应该考虑放一放了。”他将一根烟叼在嘴间，转身离开，没有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。

“你干的好事。”张先生的语气像是仅仅在陈述一个无关痛痒的事实。

“只要我们拖得够久，就还有希望，”张砺纱不能否认她刚刚头皮渗出的冷汗，“Shelby想从伦敦人那里抢食，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Birmingham这些琐碎的事。”

“琐碎的事，哼，”张老板的眼睛里毫无笑意，“你大哥的事让我们家伤了不少元气，你却拿着我让你养的人在伦敦不务正业。”

“战争刚结束时，这些白人帮派都是半斤八两。但如今，只有最早拿到合法经营权的Shelby才在Birmingham一枝独秀。现在的英国，没有合法的营生是不行的。我只是为您和弟弟们更如意的生活铺路而已。”

“你很放肆。”

张砺纱垂下眼睛以表示自己的恭敬：“我有办法解决赌马场的问题。但我要去一趟伦敦。”

张家帮已经引起伦敦本地华帮们的警觉，能隐藏他们的眼线进入伦敦，只能通过吉普赛人的水运。感受着指在她后脑的枪，她很平静地摘下她的男士圆顶帽，让船夫用麻绳捆住她的双手和双脚。她雇的渡船平静地停在漆黑的隧道停了大概两个小时，直到另一个从后面跟来的穿撞了一下。踏上船的脚步微微晃动着船体，荡着花花作响的水流。Tommy Shelby将煤油灯放在充当桌子的木桩上，坐在了她的对面。

“张小姐，你现在确实是个人物了。”他说着，将棉布从她的嘴里拽了出来，随手擦了一下她已经被口水浸润的下巴。

“Mr. Shelby。” 张Lisa调整了下巴，让麻木的嘴恢复知觉。

“ 你去Camden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？”

“只是为了找到在伦敦的地产而碰运气而已， Mr. Shelby. 我有Mr. Solomon的回信，我是受邀前往。”

“哪个口袋？”他问。

张Lisa微微耸起左肩，向前顶了顶胸。

Tommy向前探身，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，另一只手向下探进黑色大衣内侧的口袋里。他摸索着的手指在女人还微微向前顶着的胸脯上滑动，终于勾住了纸张，将信拽了出来。传言中的Alfi Solomon是个心狠狡猾的犹太商人，但他还没有见过酒厂厂长本人。信不长，“宝贝儿”“天使”这些甜腻的字眼后跟着不屑与威胁，字里行间还有不加掩饰的，对Birmingham别有用心的好奇——这当然不是针对Lisa和她的社区。Alfi Solomon是个聪明的疯子。

“你打算怎么说服这位Solomon先生将地产借给一个他根本不熟悉的人，嗯？张小姐。”他将信叠好放在煤油灯的旁边，被煤油灯光染成暖色玻璃的眼睛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计划。

“还是有人愿意和中国人做生意的，Mr. Shelby。毕竟我们和犹太人算是同病相怜。”

“张小姐，”他绷紧的额头往往预示着即将被扣动的扳机，“伦敦可不缺中国人的。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喜欢对我说这些废话的呢？”

虽然没出声，但她的喉咙动了一下，像在不屑的嗤笑：“开枪打死我对你没有好处的，Mr. Shelby. 否则你大可让你的手下把我的尸体交给你,而不是你亲自来见我。你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
他沉默了，表情空白着盯着女子的脸。他用鼻子吐出一口气，继续向前探过身子，让他们闷热的呼吸洒在对方脸上：“你在模仿我。”

“虽然形式上不是；但本质上，是的。”

“我认为恰恰相反。”

“不，”张砺纱轻声回答，“形式上，我要脱离我的血缘，而你要与他们共同前进；然而本质上，是我们自己要追求更高的，或者更高尚的人生。无论是背弃还是提携，我们的目之所向都会毁掉我们的周遭。”

“我们不一样。”

“时间会证明我们是同类，Mr. Shelby，”张砺纱平静地眨了眨眼睛，“我可以向Solomon透露你可能会找他合作的意愿，如果我的生意能在伦敦落户，会为你提供更多打听Solomon讯息的途径。”

他的喉咙里发出肯定的“哼”声。

“你想要操我吗，Mr. Shelby?”

“你的态度让我觉得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。”

“是的，我不喜欢肮脏的环境。我不是Lizzie Stark。”

她的回答让他下意识地瑟缩，但他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紧张的肌肉，只是眼神中的惊讶与恼怒是藏不住的。

“无论延展到何方，总要记得根的位置, ”她不确定那闪烁是来自他的眼底，还是闪烁的烛光，“对Lizzie好点，Mr. Shelby.”

Tommy Shelby移开眼睛，弯着腰离开了船舱。随着船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，张砺纱知道他下了船。船夫走过来，用刀将她身上的绳子割开，一言不发地回到船头，按原计划将她送到了Camden. 她下了船，凭借记忆里的地图，快步向Solomon的“面包厂”前进。身高优势加之她走得飞快，直到走到面包厂房的门口停下前，没有几个人特别留意女扮男装的她。

有着和她一样卷曲暗发的年轻男人将她带入厂内，她不得不摘下帽子，强装镇定地面对其他犹太伙计从好奇到呷促的目光。留着大胡子的Solomon悠闲地坐在椅子上，手上把玩着一支古董手枪。

他是个疯子。Lisa Cheung垂下眼睛，坐在了卷发年轻人为她拉开的椅子上。戏剧化的姿势和台词，这家伙用完全相反的方式诠释了Shelby式的邪恶的智慧。

“White or brown?”

“其实，我更喜欢威士忌。”Lisa Cheung看着Solomon停在半空中的手，摆出一个礼貌的微笑。

“啊，”他夸张的点了下头，放下杯子的手突然像指挥家一样挥得老高，”所以，你才是老大？”

Lisa Cheung呼出一口气，重新勾起友善的唇角，没有回答。Solomon恣意生长的大胡子很巧妙地掩盖了他精明冷漠的绿眼睛，除了短暂的利益拉拢，没有人能打动他。

“我是代表我的父亲来的。我们想问问您，是否可以将您在oo的房产租借给我们。我们想用来招待从远东而来的留学生。”

“你们中国人的事情，怎么不去找中国人解决？”

“中国人讲究和气生财。我们不想为生意动武。”

“哎哎哎，是不想吗？还是你们不能？”Solomon刻意粗糙了自己的口音，像一只傲慢的大鹅般呱呱直叫。他擅长用噪音扰乱对手的心智，打压对方的气焰。只要对方稍微乱了阵脚，他就能如灵活的蝎子一样趁机给对手致命一击。

“您是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，”Lisa Cheung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，“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并不是个好主意。有些人被挤压的生活空间压迫地逐渐趋于保守，让其他人很难合作，我能理解这种不幸，但我和Mr. Solomon您大概都不想落入这种境地。我很乐意开发新的业务，以及结识不同的朋友。”

Solomon 向前过分地探出身子，睫毛似乎能刷在Lisa的脸上。他的眼睛快速的震颤，瞳仁却似乎纹丝不动。Lisa不知道一个人是如何平衡这种不符合常理的理智与疯狂。虽然异常但不足以让她惊恐。毕竟Solomon 是个理智的人，一个理智的人不会拒绝交易。

“Birmingham可是有不少我想结交的朋友。”Solomon开口低语。出乎意料的是，隐藏在杂乱胡须的湿润嘴唇里的，竟然是淡淡的薄荷清香。

“我很乐意做您的媒人，Mr. Solomon。”Lisa Cheung没眨一下眼睛。